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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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我》 作者:无虞 文案: 小狼狗x非典型优等生 明撩选手x天然撩情感障碍少年 “我会试着去接受爱,你教我,这样可以吗?” 明明不会谈恋爱,反撩却一把好手。 在外面又浑又凶的不良少年,到了男朋友面前敛起狼性,变成了摇晃尾巴的大型犬,低声撒着娇叫哥哥,一边黏糊上来,强迫他抬头接受亲吻。 人前温和优秀的好学生背地里也会抽烟混网吧,享受和男朋友独处时的短暂松懈,一支烟燃到尽头,转身试探着抱一抱他。 两个人都已经成年了。 三章同居,从头甜到尾,欢迎品尝。 请注意:本文提到的抽烟喝酒去网吧等行为,均属于对特殊成长背景下虚构角色的设定,为剧情需要,请不要模仿哦,尤其是未成年的小朋友和在校学生。 ========== 第1章 烟巷 教学楼背后有一条狭窄的过道,拢在阴影里,再往前几步就是长年紧锁的后门——铁栅栏门,锁已经锈了,外面人声喧杂,菜贩摆了摊子。 一道门生生划开动静两边,门里的时间还停留在下午最后一节课,放学前最安静也最闹的十分钟。迟扬向来不太在意这些没人盯班的课,低头打了一下午的游戏脖子酸痛,索性出来吹吹风。 他站在一二楼交界的拐角处,眯了眯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楼后那条常年蒙尘的过道里站了个人,侧对着他站在阴影里,衔了一口升腾的白雾,看不清脸。 在抽烟。 也不干他什么事,风向西南,烟味儿都送不进他鼻子里。迟扬松了松僵硬的肩颈,倒是有点儿被这人挑起了瘾,伸手去摸衣兜——碰到烟盒的那一瞬间他停下了,看着楼下那位朋友吐出最后一口烟云,顺手将火星子按熄在斑驳的墙面上,理理衣袖,转身朝他走过来。 停在距他五六米的地方,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一上一下,冷不防的两厢僵持。 迟扬一愣,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乐了,抬手跟人打了个意味深长的招呼:“哟,班长。” 对视只持续了两三秒,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何弈也转开视线,似乎不太关心这个人看见了什么:“你好。” 他转身要走,然而迟扬似乎看不出他礼貌底下难得的不奉陪,又调侃道:“好学生还躲这抽烟呢。” 确实是好学生,校服外套里穿着规矩的素色衬衫,扣到倒数第二颗扣子,只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脖颈,往上是同样流畅好看的五官,即便此时抿着嘴角一脸冷淡,甚至隐隐有些不耐烦,也仍然透着掩不住书卷气,似乎是那种家风极好、条件也不错的家庭才能养出的孩子。 迟扬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是头一次从这位好学生身上接收到不耐烦的信号,觉得很有意思,这回没给他答话的机会,又自顾自道:“抓到班长在这偷着过烟瘾,是不是得给班主任打个小报告……” 何弈这个人,成绩优秀,连续三年担任班长,长得好看气质温和,像是混在一帮血气方刚大小伙子里的一块玉,偏偏脾气好,混得恰到好处——这种人还会抽烟,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信。 对方似乎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何弈闻言回过头,自下而上直视着他,幅度微小地挑眉:“去吧,这里没监控,你猜他们信谁的。” 一个不良少年检举好学生,能信谁的,天平自始至终就是一边倒。 然而迟扬举起手,朝他亮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我录音咯。” 何弈:“……” 迟扬低头看着他,从规整的衣领一路扫到整齐的黑发,最后停在何弈的眼角——这个角度有些失真,光线也模糊,但他大致记得这位好学生的眼角是略微下撇的,水墨般清清淡淡的一撇,温和无害,现在却不知为何带上了点儿同他针锋相对的痞气,无声地对峙着。 他眨了眨眼,某种狼群里摸爬滚打出的野兽本能不会出错,正指向十分有趣的方向——他在何弈身上尝到了同流合污的味道。 于是他倚在窗前,混不在意蒙尘的窗台,看着站得笔直的少年,笑意始终含混:“骗你的,回去上课吧,好学生。” 何弈似乎还想说什么,被下课铃打断了,不上晚自习的走读生沸腾起来,住校生则涌向食堂——迟扬朝他挥挥手,转身跟着二楼卷向一楼的人潮走了。 晚自习只留了十几个人,迟扬是走读生,住在离学校两站公交的地方,但他家没人做饭——说好听点是没人管着,难听点就是父母双亡孤狼一匹,住过几年孤儿院,被接到家境优渥的地方也不习惯,前前后后作弄走了五六个保姆,终于如愿以偿回归了孤狼生活。 孤狼跟着广大平凡学子一起吃食堂五块钱一顿的饭,然后跟着广大平凡学子的步伐回教室,平凡学子上晚自习,他提前开始睡觉。 唯一不同的是在食堂没人想不开跟他坐一桌,回教室路上没人搭伴,到了教室也没有同桌,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单张课桌前。 他身上有股子浑然天成的痞气,也不知道是那个素未谋面就给人打死在火并里、生前小老婆一抓一把的亲爹遗传给他的,还是他自己在三无孤儿院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甚至他挺冤枉,只是成绩垫底,在校外狐朋狗友里混一点儿,压根也没有在学校惹是生非过,就给贴了个狼人标签。 还是个浪漫的狼人,正经爱情没有,奔着他这张脸这个家境贴上来的不良少女隔三差五地换,浓妆艳抹的,幸好谈得不走心,跟人走个肾也用不着亲化妆品。 倒是早早学会了谈恋爱那些明骚暗撩的技巧,他在这方面一点就通,情话信手拈来,仿佛天生就是为了人类繁衍事业而生的——可惜繁衍不下去,他对小姑娘没什么兴趣。 几个月来唯一让他有点儿兴趣——还不是春心萌动的兴趣,纯属觉得好玩——的好学生,他们班长,半小时前躲教学楼背后抽烟那位,正坐在讲台上盯班,一个一个地点名看晚自习人齐了没有。 少年音质清冷,不紧不慢吐字清晰,似乎对待每个人的名字都很认真,念到“迟扬”的时候也没有异样,仿佛半小时前那场对峙没有发生过。 迟扬撑着下巴,一只手放在桌上光明正大地摆弄手机,闻言懒懒地应了一声,到。 过道阴影里看不清,现在换到教室的白炽灯管下,何弈的眉眼就很清晰了——至少他没有记错,这位好学生的眼角确实是温和而无害的形状。 何弈点完了名,低头开始写自己的作业。他坐得很直,只有这时候才会戴上眼镜,细细的黑框,温润的书卷气沉淀下来,安静坐在讲台上的模样让人很难与烟酒后巷联系到一起。 但倚在那儿吞云吐雾的也是他,按灭烟头的动作无比熟稔,抽过烟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是第一次,不仅熟练,还颇为乐在其中。 迟扬又琢磨了一会儿这人抽烟的场景,觉得很有意思,便随手打开他的朋友圈看了一眼——很普通的学生模样,动态不多,偶尔发一条也是关于自己生日、假期或是对时事的感慨,底下同班同学的评论就不少,还会顺势聊两句,看起来脾气好人缘也好,和他自己三句不离脏字儿且常年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画风迥异,是个完完全全站在阳光下的人。 这种人也会抽烟么。 还这么挑衅地看着他,仿佛确信自己滴水不漏的好学生面皮没人能拆穿似的,说什么“你猜他们信不信”……那场面,打个不合适的比方,简直就像恃宠而骄的祸乱反过来欺负他这个忠臣似的。 怎么还能反过来欺负他呢。迟扬想着,难得一节课没有睡过去,掐着下课铃站起来,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从后门出去透气,而是从最后一排穿过整个教室,走到了讲台旁。 何弈没有察觉,还在低头写英语试卷,直到迟扬伸手敲了两下他边上的桌面:“班长?” “什么事?”何弈放下笔,抬了一下眼镜,似乎已经忘了先前抽烟被他撞见的事,温声道。 然而迟扬不打算陪他揭过去,眼角不怀好意地一弯,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借个火呗,班长。” 下课明明闹得很,却似乎被隔在了后排,讲台旁这方寸之地安静得落针可闻,前排有同学胆战心惊地看过来,以为班里成绩垫底的差生又在找茬生事。 迟扬的狼性很重,但不会做不讲道理的事,也不会像电视里那些喜怒无常仿佛缺二两脑袋的霸道总裁那样阴晴不定,就像现在他这么做,虽说看在何弈眼里有点儿没事找事的意思,但还是有逻辑可循的:他想抽烟,没火,总不能去班主任那儿借一个,班里别的学生有没有他不知道,但何弈有,有就来借一借吧。 他也不是真犯了烟瘾,只是有点儿好奇,这位好学生,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的班长,被人这么别有企图地借火的时候,会作何反应。 何弈的手指落在笔杆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将横放的笔拨过半圈,又拨回来。迟扬的话音很低,侵略和调侃的意思却不言自明,仿佛在威胁他。 半晌他点了点头:“好啊,你出来。” 大概是因为身形偏瘦,何弈的校服外套裹在身上显得有些过大,袖口里露出的那一截手腕却干净有力,骨节凸起——他真就把迟扬带到了天台上,抬起一只手替他拢着风,另一只手摁开打火机,那一星火在夜色里亮起又暗下,变成了烟尾细小的暗色红光。 “这么好?”迟扬叼着烟,含混问道。他起初也只是想借个打火机,没想到何弈将服务精神贯彻到底,还替他点上了。 何弈靠在墙上,闻言一笑,还是那副温和好人的模样:“是啊,服务同学嘛。” 身后隔墙就是厕所,课间结伴来的学生不少,三三两两打闹着,嬉笑声模糊传来,丝毫不能缓和这方角落里复杂无声的对峙。迟扬往后一靠,胳膊搭在栏杆上,将自己展成个拥抱天空的姿势,吐出一口气,烟雾缭绕:“看不出来啊——你怎么不怕我?” 何弈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怕你什么,告诉老师?” 迟扬说:“我以为你们这些好学生都怕我,路上看见了都不敢打招呼。” “是吗,”何弈靠着墙,他出来之前把眼镜摘掉了,现在抬头看着漫漫的夜空,略微眯起眼,似乎在找稀疏的星星,“至少同班这些天你没给班里惹过事,需要搬东西也会去帮忙,成绩不好是你自己的事,至少我觉得你作为同班同学……还可以。” 他说话总是这么不紧不慢地,似乎每一个字都很经心,并且过早地学会了周全待人,那些恰到好处的言辞不用打腹稿,张口即来,能照顾到对方的情绪。 迟扬有点儿意外,一挑眉,拿下嘴里叼着的烟,直起身子来凑近他,轻声道:“那是你没见过我混蛋的时候——我去年打架差点儿进了少管所,没成年就跟人开过房,想跟我上床的女的就没断过……” 他靠得太近,已经越过了礼貌的社交距离,说话的时候嘴里残留的烟几乎要喷在何弈脸上。 何弈不为所动,语气温和,问了个有点儿突兀的问题:“那你会打她们吗?” “……没有,”迟扬还是好好回答了,“为什么打她们?” “那你还是挺好的。”何弈从他和墙之间不到半米的空隙里走出来,似乎是被他勾起了瘾,找了个死角给自己摸出烟来点。 迟扬看了他几秒,突然觉得有点儿无聊——就跟传说中一圈打到棉花上似的,这人显然是真不太怕他,也不介意跟他共用打火机。 他索然无味道:“算了……后半句是吓唬你的,是喝醉了那些姐姐非得拉我去开房,我什么都没干。” “你还会叫姐姐啊,”何弈吐了一口烟,语气略微变了,似乎放下了什么始终端着的东西,居然有点儿恶质的玩笑意味,“你多大?” 上课铃已经响了,但他们两个人挺默契,不约而同地当没听见——迟扬逃课成性,何弈仗着班主任信任,哪怕说自己出去问题目了都不会被怀疑。迟扬没理他,似乎也没听见这个问题,自顾自道:“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回去了,”迟扬按灭了手里还剩半截的烟,随手扔在角落里,“班长,你还得回去盯班。” 他脚步一顿——看着何弈走过来,弯下腰,捡起被他随手扔了的烟头,又连同自己抽完的一起转手放进了几步外的垃圾箱。 何弈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啊。” 衬衫扣到倒数第二颗,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儿不规矩的,连袖口都干净平整,教养好得令人匪夷所思。 这么有教养的好学生,怎么是个老烟枪呢。 作者有话说: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不要模仿哦,尤其是还没有成年的小朋友和在校学生。 第2章 狼性 那晚在天台分享打火机的十几分钟像个短暂的梦,梦醒后两个人如常各过各的,似乎就这么一晃而过,没人再提及了。 至少何弈看起来全然忘了这件事。他的作息和人一样规矩,像每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那样早早起床来教室学习、晚自习结束后留到最后一个,顺带关灯关门。一天里唯一不太正常的就是傍晚最后一节自习课,他多半会消失十几分钟——也没人在意,都当班长是去老师那请教问题。 迟扬倒是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有时候没了睡意还会刻意和他前后脚出门,去楼梯拐角看看。 那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了,阳光徐徐黯淡下落,隔墙外的喧杂声隐约传来,和错杂的阴影交杂在一起,少年站在一片模糊的影子里,却又迎着黄昏的阳光,连吐出的烟雾都被染成金色。 迟扬看着烟头那一点明明灭灭的火星子,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这次是真拍了张证据下来。 何弈余光扫见了,偏过头来问他:“干什么?” “威胁你。” “去吧,”这样的对话发生过不下五遍,何弈习以为常,将烟灰弹进废弃的垃圾箱里,一边淡淡道,“你猜猜带手机和抽烟哪个罚得重。” 迟扬笑了一下,光明正大地低头回消息,也不介意头顶上那个楼梯拐角的监控——确实没人能管他,烂到地里的人,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他安安稳稳毕业别给学校惹是生非。 何弈也不是爱闲聊的人,抽完了那一根又点上新的,眯起眼来尝了一口,然后毫不嫌浪费地摁灭在了墙上。他抽烟似乎不全是为了过瘾,还要将时间正正好好掐在十分钟整,一根不够就会点上新的。